2019年8月6日,暮色如打翻的靛蓝绸缎,漫过湄公河粼粼的褶皱时,客机终于轻吻金边机场的跑道。舷窗外的风率先探入,裹着热带独有的湿热——那是带着椰香与河雾的气息,悄悄叩响了此行的序章,将金边的轮廓晕染得朦胧又温柔。
初遇金边,是一场与慵懒时光的邂逅。湄公河在这里放缓了脚步,河面泛着碎银般的波光,岸边的凤凰木正燃着热烈的橙红,花瓣簌簌落在临水的石阶上,与停泊的木船共绘一幅流动的画。暮色渐深时,河畔的灯火次第亮起,暖黄的光揉碎在河水里,连晚风都变得柔软,仿佛要将这座城的静谧与温情,悉数揉进旅人的心间。
柬埔寨的风情,原已在过往的记忆里浅描过几笔,而这一次,脚步专为极致的风光而来——友人早说,若到柬地,必赴吴哥窟之约,恰如域外客赴华,不可错过长城的脊梁。那座被中国古籍唤作“桑香佛舍”的庙宇,静静卧在柬埔寨西北的晨雾与暮色中,是吴哥古迹群里最璀璨的遗珍,似一位沉睡千年的老者,藏着数不尽的故事。
十二世纪的风仍在回廊间流转,记得吴哥王朝的苏利耶跋摩二世,以举国之力为它奠基,用三十五年的时光,将山石垒成信仰的模样。没有砖瓦的堆砌,只凭工匠对天地的敬畏与巧思:长长的神道延伸向远方,似要牵起尘世与苍穹的距离;回廊横展如舒展的画卷,铺就包容万物的宽阔胸怀;重叠的廊柱层层向上,叠起高棉古典建筑的挺拔风骨——每一寸石缝里,都藏着时光沉淀的巅峰荣光,每一道雕刻中,都凝着古人对美的极致追求。
它从无张扬的中心楼阁,却自有震慑人心的磅礴气度。若从云端俯瞰,便见一道护城河如碧绿的明镜环绕,映着天光云影的流转,护着中央那片葱郁的绿洲;绿洲外,寺庙的围墙静静伫立,似在守护一方净土;正中的须弥山金字坛拔地而起,是印度教信仰里连接天地的坐标,庄严得让人心生敬畏。整座寺庙朝西而坐,正西的长堤如一条温柔的绸带,轻轻跨过护城河,连起围墙的西大门;过了门,又有长路穿过茵茵草地,草叶上的露珠折射着晨光,引着目光一步步走向那座石筑的梦境——仿佛每一步前行,都是在与千年的时光对话。
离开吴哥的庄重,便赴西哈努克港的鲜活。这座被人比作“初开放时深圳”的小城,正被时光温柔地推着,日日换新颜:今日尚是带着渔村质朴的模样,沙滩上晾晒的渔网、岸边叫卖的果贩、孩童追逐的笑声,都透着未经雕琢的灵动;想来五年之后,它定能长成兼具风情与现代的海滨明珠,却仍会留着这份独有的鲜活与热忱。
这里的日子,总裹着令人沉醉的风。四季没有凛冽的寒,只有暖意在空气里轻轻流转,拂过脸颊时带着海的咸湿与花的芬芳;蓝天垂落海面,将海水染成一片澄澈的蓝,浪尖跳着碎金般的光,一荡一漾间,似在诉说着大海的温柔;就连每一口呼吸里,都浸着宜居的惬意——躺在沙滩的躺椅上,听海浪拍岸的声响,看飞鸟掠过天际,时光都仿佛慢了下来。
若说吴哥是刻在石上的史诗,庄重而厚重;西港便是写在海边的抒情诗,灵动而温柔。一庄一谐,一静一动,皆是柬地最动人的篇章,皆是让人魂牵梦萦的风光无限。走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,才懂何为“一步一景,一步一诗”,何为“此景只应天上有,人间难得几回闻”。(香港陕西商会陈舜鑫)